芜湖诗人群二

推荐按语:“江东自古多才俊”这句话,现在用在江东芜湖这片土地上的诗人,是再适合不过了。我想用“江东才俊”来称呼他们,这完全是出于对他们的尊重。很少有一个地方,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在现代汉诗写作上等量齐观的诗人群体,由于篇幅限制,还有一些优秀诗人不能展示,只能暂且放下,待日后再续,在此表示歉意!

出于对他们手里卓越的诗歌的尊重,也想各位在读了他们诗歌之后,即便一时不记住他们名字,你也能一眼认出他们是芜湖的“江东才俊”,顿时也有了尊重之心,这也就不枉了。你如果喜欢其中一二个,我以为莫外乎是其诗歌本身的本领和你此时此刻领悟的开合,与缘分没有多大关系。他们中除了少数活跃在当今诗坛并取得一些浮名以外,大多默默无闻,少有喝彩,我为此不平。这也是今天我极力推荐他们的原因之一。

长期以来,安徽作为自白话诗以来的诗歌大省乃至诗歌强省,周边省份不说,单说本省周边地市的诗歌就烽火连天,各自都有自己的“山头”,芜湖却没有这方面的热闹。芜湖处在地理上的江河湖泊之间,是块低湿地,但是,芜湖热这块“干将与莫邪”铸剑之地,这块“江湖海盗”出没其中之地,自古正邪融于一炉。诗人在芜湖是日常的,“日常有灵”深入了他们的骨髓。芜湖的诗人自有见地,诗写了就写了,撂在一边,“自娱自乐性”在他们身上几近完美,在此,我向他们致敬!

——北魏

本期推出诗人

紫穗穗、徐春芳、孤城、濮溯、原石、谭永存、缎轻轻

紫穗穗本名梁文静,70后,安徽芜湖人,祖籍江苏扬州,过程主义诗人。著有诗集《女人书》、《我一直在奔跑》,诗话集《穗言穗语》集,现暂居北京。

题引:在一根想念和伤逝的琴弦上,诞生的爱之《神曲》

春风引

我在人世蜗居,深藏莲子心

不轻易开花,也从不招蜂引蝶

我有最小的娇媚、最炫的紫

在你宠溺的唇角与原野开放

而你是天边人,拥有风筝骨

与草木言欢的人,不仅有豆腐心

也拒绝刀子嘴

你在孩子的瞳孔里

扮演春日迟到的王子。而我

怀揣小骨头,守着麦田

守着人世最后一块净土

不顾一切的向上生长啊

给我

给我雷电的深爱,尤如瞬间的猝死

在一片自恋的绿叶,刚刚启悟的漫漫旅途

如果不能跨过悲伤,卸下果壳的束缚

我就无法领悟客居的身体,它的完整与残缺

她的叹息和美,他的叛逆与力量之鞭

请给我海啸的深爱,尤如永昼的蒸腾

万物寄情于我,而我——深爱着你

深爱着死神那阴晴不定、随性出击的完整旨意……

南方的春天

我对春天的感觉,很迟钝

早晨起床,开始检讨自身

突然发现,初夏的裙子

穿在身上刚刚好,不冷不热

原来,我一直都在春天里

原来春天不仅仅是眼中的景

还有体内,一再被晨跑的风

唤醒的少女合唱团

回到一首诗里

路过我的天真,不如路过我的昙花或曼陀罗香;

路过我的性感,不如路过我的孔雀或凌波微步。

夜色浓,狮子壮。

我像一只潜伏的小兽,认同一段危险时光

又埋首痴迷于这种危险……危险的

想象游戏。

捕风的人,

你一定要慢下来,慢慢的

慢慢的,慢慢的路过我一生的天真与性感。

好让我们一起,一起

回到春天,回到一首诗还未塑形的原胚里。

想你的时候

想你的时候

空气都会沸腾

每一样物件

都会灼手

热爱着诗歌里的你

热爱着想象中的你

热爱着渴望但始终

渴望不到的——你

热爱着每一次回眸

都忍不住要毁灭掉

的——我

这样,我就可以九死一生

可以在渴望不到的汪洋里

变回鱼类(自由穿行)

不说人言,不听人语

不做人事,不想人欲

也不管人间的人心

——海底针

无题

想你!

想到不想!

想到不想的“想”

唉,一次,又一次……

我们,我们将各自

在哪里终老?!

或这,也是美丽的忧伤

在想你旅途中,路过、走过

不带走一片沉重的云彩

徐春芳男。曾用笔名:芳菲。年生于安徽望江县农村。年毕业于安徽师大中文系,在校期间曾担任第十二、十三任江南诗社社长。当过教师,做过编辑记者,现为公务员。担任安徽省诗歌学会副会长。首届“安徽诗歌奖?最佳诗人奖”得主。获得过黎巴嫩国际文学奖、全国鲁藜诗歌奖、“桃花潭杯?世界华语诗歌大奖”等国内外一系列奖项。作品散见于印度诗刊《Prosopisia(普罗索匹斯亚)》泰国《中华日报》、台湾《秋水》诗刊、《中外文艺》、《世界诗人》(混语版)、《星星》、《飞天》、《诗歌月刊》、《上海诗人》、《清明》、《诗选刊》、《诗神》、《绿风》、《诗林》、《诗潮》、《南国诗报》、《新华诗页》、《海燕》等全国各地报刊。诗集《颂歌》、《雅歌》已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作品被翻译成英语、罗马尼亚语等多种文字,并收入《世界诗歌年鉴》(英文版)、《中国年度优秀诗歌(卷)》、《华语诗歌年鉴》、《中国新诗首》、《双年诗经——中国当代诗歌导读》《华语诗歌双年展》、《中国新诗百年大系?安徽卷》、《中国年度优秀散文诗(卷)》、《中国当代散文诗》、《南方诗歌选》、《词语的盛宴》、《飞天六十年典藏》等诗歌作品集。

思美人

思美人!——宓妃枕,湘君泪,文姬裙

那些飘在古中国竹简和画轴上的歌吟

披着荷衣和竹叶的山鬼,骑着老虎和山风

手握香草,美目里荡漾着初恋的情韵

难道之乎者也已经用不上了吗?

还有白如宋瓷的宣纸,龙蛇游走的笔墨

从千年前,到现在,我们有什么继承下来?

红楼梦破,西游者多,水边的故事留残页

江山在茅屋里修炼着招魂术

祖国的天空像发炎的视网膜

夜晚在燃烧的星辰里骚动着——

我看不清楚白云和编年史的脉络

动物们分配着庄园里的晚餐

心灵的饥荒扩大着一场又一场细雨

沉默在相遇的河流上奔走——

一切都消失了,我们别回去了!

我是谁?——废墟中盘旋的藤蔓

蝴蝶梦里的翅膀,飞鸟秘密的语言

一块浩渺的水域,寂静重达亿万吨

压着我的想象空间,诗句开始坍陷

思故国

我心里的古中国已经不在了——

竹叶上滴着露珠的响声

琴弦上少女指尖的微温

元宵时节的狮子舞和龙灯

宣纸上泼墨挥就春江的波痕

梅花簪在美人发间的香韵

突然山河成了千疮百孔的袈裟

信仰的河流由污浊到枯竭

生命最终会在虚无里停泊

我此生的花月夜

采摘相思藤蔓上的瓜果

供奉给菩萨和梦里的蝴蝶

月黄昏

我睡在一朵梅花的梦里

倾听宁静深处的钟声

光芒和暗香迟早都会死亡

落日抚摸着枝头横斜的疼痛

故乡曾经是少女额前垂下的头发

那香味那折磨吸引我唇齿间的蜜蜂

灵魂的香气开始在身体里融化

打碎的瞬间让我的孤独空空

梦想的树枝多么容易被风雪折断

我的双眼里闪着恍惚的星辰

黄昏的骚动吞没了归飞的鸟群

暮色涂掉了大地上匆忙的身影

沧桑的另一张面孔雕刻着悲风

夜晚的灯火张开蝴蝶的翅膀

月亮在柳梢头出奇地安静

江水无声地映照着难言的悲伤

青山静坐在月光深处

记忆照亮我空阔的老屋和梨树

两同心

多少往事一杯酒

细雨梳理花朵的寂寞

流水的弦上弹着——

长长短短的别夜和欢乐

见不到你——

小径无人春草深

和你一起——

欢声笑语伴明灯

醉眼里的身影已经朦胧

晨钟敲醒了枕上的旧梦

丁香和杨柳期待着春风

春江花月夜

钟声敲着往来的船只

逝水摇漾在焦灼的脸上

月亮瘦成了空酒瓶

沉默的枝头唤醒身体的热和香

这是春天,歌喉沾染了深红

希望的绿裙,拖曳在地上

江南的杏花,塞北的雪

都是我诗句的白床单

花瓣抓住露珠的迷醉

里面藏着人生,无常的另一个来源

花月辞

春树开满残阳

风撕开花苞单薄的羞涩

归鸟敲响枝头的晚钟

寂寞多了一些苍苔

嘴唇的海螺上

激情的浪花在闪烁

月亮像一只朽船

在池塘中央挣扎

迷惘的波纹扩散着——

我们的心是什么样子?

荷花塘

你的脸,是杏花,还是细雪?

你的面孔,我的面孔

还有闪烁的月光

漂浮在荷花塘波纹上

一声禅钟把我们的心敲响

你的笑容摇漾夏日的荷风

吹起绿波的温存和清凉

在阳光下,爱就像中暑一样

擦过的火星,就是一生的疯狂

你的红唇,是拌上醉红的蜜糖

你的软语,是刚刚酿出的酒浆

荷塘的月色,梅花的暗香

都是我记忆相册的珍藏

青春抡起打铁的大锤

在烧红的肉体上溅起火星

爱命名了樱桃和欢喜的夜晚

你的眼睛,翻腾着长江的风浪

蝴蝶停在花朵的甘露深处

仿佛我耽于梦想的心

我的灵魂,你绣过鸳鸯的锦缎

得到你的抚慰,你祝福的体温

柔软的记忆愉快地盛开——

如今你的脸把我的镜子染得香且白

孤城原名赵业胜。安徽无为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出版诗集《孤城诗选》。现居北京,任中国作家出版集团中国诗歌网编辑部主任。作品散见《诗刊》《人民文学》《星星》《诗选刊》《诗歌月刊》等期刊。入选《中国年度优秀诗歌》《中国诗歌排行榜》《中国新诗年鉴》等选本并获奖。

窗花

转世途中,走错了路的花瓣。犟着不凋谢

所有的美

都是一口一口喂刀刃,喂出来的

身后往事

多被疼痛镂空。遇见你时

在别家窗棂

你正就着一纸浮云,过着楷体的烟火日子

寂如一檄求医的皇榜

若我只是过客

一定还会有雾雨霜雪,月黑风高地,将你揭走

养鱼经:不关睡莲,及其它

一条鱼孤单

两条鱼乏味

三条鱼

刚好

救活一缸清水

旁观者

时光从牙缝里

剔出骨架

我一朵一朵饮过凋敝的春天

如你所见

那走失在灰烬里的,被灰烬永恒吞噬

我且活着。只是活着

如你所见

一日日,长风无从拆走我内心的庙宇

这逝若汹涌的过往

我需要泪眼模糊,才能将你看清

西河微茫

墓穴里挤满走投无路的灰烬。他们爱过

恨过

然后泯然

反复被梦使用

不出声

一说就错

下半夜的撩水者,一遍遍擦拭

西河

骨头上的忧伤——干净。月白

那整整一条河的幢幢,我们看不见

明月随了逝水

在别人的眼里风流,在自己的缄默中孤单

落笔前,忽然犹疑。是不是该写下:

我这一生

一滴墨水,就快要抓不住

餍足的羊毫

绝壁悬崖上,一个眼看着就快要抓不住的人

那种泫然的样子

该怎样描述

烟云掩饰谷底的皑皑骸骨,低处是

今生来世的淡墨家村

宣纸上的忧伤,在一滴水墨汹涌的内心

提前晕染

一张宣纸,几乎失声惊叫

几乎就要飞起身来

去接一个

眼看着就快要重重坠落的人

十年

哪儿也不去

什么也不干

十年了。只在一个叫做“仙境”的地方

把独自的寂静

打磨得

彻骨薄凉:一朵昙花,拓印在瓷片上

是的,十年时间,足够让一块好铁,慢慢老去

面露愧色

足够落寞幽思

滴穿石头

十年时间,你虚无

你无声无息

在清风在月光在流水在记忆在心灵之上

镌刻过往逝梦的余香

十年里,我在人群里时有发现

又不断失望

十年里,足够把一些人和事慢慢看成空气

在眼前出没

我已经用伤口

原谅了刀光

“在生存与文字之间寻求平衡”

十年了,颓然喝下的酒,再没有一瓶是

你拎来的

秋风又起,落叶四散。我在十根琴弦的颤音里

平衡一颗流星颠覆的尘世

这一次,我没有你说的那么游刃有余

十年

十年

十年……

这样的叠加,无异于寂地雷霆——

佳人令妆镜起皱

暗疾剥出行走的白骨

鸟儿在深林冷不丁啼叫。若寂寂十年,桂香里

落定一枚棋子

云淡天高,遍地暮色

都是佛的眷顾

默然相对。容我站在落日左边,为你写一次:10……

——黑白磨人,十年为记。能写几次

就写几次

濮溯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芜湖市诗人协会理事。在多家报刊发表诗歌、散文,曾荣获全国性诗歌大赛多种奖项,其诗歌被多部选本收录。著有个人诗集《心灵之旅》、《在秋风的扉页上行走》。现为国家级文化艺术月报《羲之书画报·诗书画家》签约诗书画家。

一场暴雨堵塞我的去路

我站在门外,没有雨具

一条鱼在石板街上用力翻滚

它想借着雨势回到故乡

咬破水流,找回失散的家

而我,仅仅需要

洞开这扇门

我和鱼都保持一种选择的姿态

鱼的心思我了如指掌

我的心思难料,鱼必然这么想

其实,我比鱼更加简单

只想打开门,把时间关在屋里

眼睛盯着分针对时针说点话

掏空横七竖八,自圆其说

我的复杂只希望秒针不要干扰

那“嘀嘀哒哒”的声音

比第三者插足还要令人心烦

雨真的下大了

鱼摇着尾巴向我致意

屋内一阵咳嗽,比风箱衰老

原来敲错了门,我猜想

我要敲开的那扇门

也一样地紧闭着

一场暴雨,堵塞了我的去路

孤独,是一只鸟的脚印

你用烟卷,点燃一盏灯

再用灯光,点亮黎明

高山,石头,海洋,包括人流中

深藏的哲学

从忧伤中渐渐醒来

而你,凹陷的眼眶

虽然被黑夜堆满尘埃

目光,却依然明净、柔软

连背叛你的诺言

以及诺言上,摇曳的思念

在你的胸口,一样地

崭新,鲜活,跃动

象童年时抱着一只猫

想念远方的妈妈

你已习惯用幻觉

抚慰孤独

你早已知道,孤独

是一座突兀而起的冰山

纵然遭遇风、雷、霜、雪

依旧冷颜玉洁

那高处的阳光

何以消解内心的沧桑?

原来,孤独

是呼吸的过滤

是思想的天籁之音

是舞者的光影

是冰川上

一只寻求温暖的鸟

留下的脚印

一个飘起的哈欠

非常不合时宜

一个哈欠

打落了

新上司的新梦想

戛然而止

手臂,定格在空中

会场,雅雀无声

每个眼神

几乎在同一时间

露出惊悚,愤懑与痛惜

电视剧里的一些情节

过于悲情,无须抱着纸盒

出租车已为我打开了车门

一个飘起的哈欠

牵出一片江湖

他们是船

我却从来不是水

残局

酒瓶歪倒,桌子上

流淌着高脚杯的影子

一片殷红,我醉了

说好今夜对饮

那只装满酒的杯子

与我一样期待

这一刻,风很大

梨花,恪守诺言

争先恐后为春天埋单

你呢?一袭长袍

带走了我一世的光阴

我开始怀疑流水的声音

我想呕吐,把那些往事

把涂抺着爱情气味的呓语

以及这个季节的台词

统统倾倒于夜雨中

不为你的食言

我的疼痛薄如蝉翼

扶起酒瓶,为自己收拾残局

打开一本虚构的长篇

你的名字,写在扉页上

故事太多,没有结局

没有我的专辑

回家

到家了

钥匙插进锁孔

咯噔,咯噔

旋转的

全是门的心事

许是饥饿

几只蚊子的尸体

困在黑暗中

打开窗户

以至回家的心结

灶清锅冷

以及墙壁的表情

俨然忽视我的归来

灯光,特别安静

窗台上,一只蝙蝠

用愤怒的眼神,提醒我

领地,不可侵犯

我提起行李,拉开门

这一次,我没有自嘲

我完成了与自己的约会

上班的路上

对着宽大的面镜

所有的,都一丝不苟

包括充满血丝的眼神

十字路口,绿色信号灯

耳麦,热狗,饮料瓶

一样的步履匆匆

巷道口,几阵凉风

传来立秋的声音

也传来情到深处的哀怨

一辆上等的跑车,截断

瓜农们疲惫的吆喝

我的一些叹息,随波逐流

几缕阳光,从云层中挤出

点亮我的右脸,而我的左脸

晦涩如这座大楼的表情

电梯口,人潮涌动

公文包里的汇报文字

比上班的路途更加遥远

我终于登上电梯

一层,二层,三层……

在最高层的案桌旁,凝视

窗外,已如深秋

原石原名盛微,江湖诨号风中古僧、半袋弟子。南陵县人,现求食于芜湖市。七零后,过了写诗年龄又重新爱上诗歌。

冬雪未漫过门槛

冬日

道过晚安了

还是有些冷

在这个江南小镇

活得太久

我又想起了雪

好多年的

那么美妙的东西

只在我眼帘上留下影子

从未漫过门槛

走近我

一次也没有

安魂之酒

惯例死的人要到河那边去

我却在渡口安顿下来

柴扉虚掩酒旗空悬

象一个古人隐姓埋名

我只在一天敲响竹梆

兜售安魂之酒

纸幡竹马而来的君子

渡桥风大当心惊了魂魄

我还乜着眼睛逐个打听:

可认识一个叫原石的朋友

另一个世界的稻子

另一个世界

稻子一望无际还没有收割

镰刀立于磨石一侧,肤色雪白又慵懒

立冬了,他们一点不急

半夜,北边的风吹过来

我紧闭门窗

翻开暗红的箱底

豆亮的油灯下,看见嫁衣

鼓乐,花轿以及焚香

伊人冷艳如霜

那场婚事原本说好的

就在今天

一望无际的稻子全部收割了

湖水吞咽无边的黑

直到自已变黑

以及湖畔长出一头黑发的树

也被黑色的梦寄走

那件事想想就令人害怕

我躲进世界的另一面

它却翻过手掌

将天抺黑

将地抹黑

将蛰居的小木屋抹黑

将正逃岀的我抺黑

好吧!

我永缄其口

彻底为你消失

贤如瞽者

传说,黄浦江畔的乞者

和我相似,刺骨寒风中

总能占据最好路面,向阳而居

又谙于剪法计算人生

剪去色彩,剪去声音,剪去时间

甚至剪去一条腿

或者一只胳膊

用极简的方式,呈现人生种种断处

传说,我和他们都是佛陀身边之人

众人广坐间,示以诸般人间色相

残臂,断足,匍伏于地

火劫后的佛堂,省略来源的人生

其实,我贤如瞽者

执美人之手

丈量春潮流过的纹路

为她们指点迷津

而且,我记性很差

遇到的人,说过的话

转身即忘

谭永存网络名:站在废墟下的诗人,70后,安徽芜湖南陵人。主编出版《中国诗人现代文学作品集》系列选集。

这个季节我不再抒情

梅,看你一眼我就走

---摘自安子的诗歌《梅,看你一眼我就走》

这是四月。云和雨水分开已有时日

在南方,一切分崩离析在即

朋友,当你说:梅,看你一眼我就走

终于明白你远比我幸福

这个季节我不再抒情

一枚枯竭的花朵在死亡的河流之旁

低垂着头,它曾比沉思者更沉思

比绝望者更感受绝望

没有哀曲来送达亡者的灵魂

渴望一滴哀挽的泪滴是多么奢侈的想法

人们面无表情面对这个四月这个季节

正如我对过往的日子不再抒情

坐在河的对岸

——致母亲天空撒下鹅黄色的羽绒青禾无沿蝙蝠煽动高高的树叶与月对语河的对岸是我家临河傍树;河流咫尺间六步台阶细微有致弹奏季节间以棒槌击打岁月盘钟无数次晨起抑或暮归河水应声而起这悦耳的音乐渗透到骨髓在异乡,总感觉到像现在坐在河的对岸听母亲弹奏无字宫商

端坐在群山上

我终于可以坐下来向南或是向北罗列心中的万象与眼前广阔的土地能不能构思成一幅燃烧的油画花开到极致处只能用海来形容,而石头多到一定的程度就是林了。我不知道它们中间是怎样的美学关系观巧云冉飞暖风徐徐故窗好友在不远处频频向我招手乡音醇厚。他离家已有经年,如今春风得意回乡办厂色彩不减当年

夫子庙

打开泛黄的册页,小乔掀开轿帘走下来。一袭袈裟的乔心觉走下来邵逸夫儒雅地走下来,王稼祥神色凝重走下来谭震林心有成竹走下来我的太祖父走下来,缠着小脚的奶奶走下来疲于奔命的小民走下来,四面八方的香客走下来地痞流氓走下来,只为朝拜一位无名无姓的夫子今日,我从的士走下来士机手指一戳:侬,刚开发的小区你要找的,正是我儿子刚搬进去的地块

在麻桥水泥厂,看见一棵古树

停车再徒步,与废墟撞个满怀。但见风影不闻风声杂草连着天涯,世界把所有的风尘赶到这里一切静物乃是特写,我们是特写下唯一幸存的生物开山铺路抑或造广厦万间,这没有什么不好山石意义的存在毕竟是在人间但在漫天的粉尘中营造诗意的家园是多么值得怀疑我们继续深入废墟的源头。半空突然滴下一粒鸟鸣。举目处,百米见方青筋裸露的山体已体无完肤一棵硕大的古树傲然屹立于苍穹的边缘眼睑忽然湿润,从我眼睛里滴下第二粒鸟鸣当一切摧毁止于敬畏止于对一棵树的尊重我们何必对过往的云烟耿耿于怀

缎轻轻原名王风。生于皖南,现居上海。作品散见《诗歌月刊》《汉诗》《青春》等刊物。

猎犬

南京栖霞山下,12岁的我

开始谋划

蓄养猎犬

遗址狭长,枫叶红了又绿

相纸记录了

这场软弱的童年

一个少女

心如猎犬

用尽力量

驱赶同类

无谓旅行

在巴士车上

一行人

忙于争论

因为西北空气干燥

我们迭迭不休的嘴唇

布满了血痕和硬痂

——是,那些言辞中有血迹。

因为窗外

香荚蒾开得美

枝头上颤巍着坠入欲望的人心

塔尔寺中

菩提树叶入秋后会撒落,

黄金遍布游客头顶

此定律亘古未变

而此刻

花蕊不耐烦正吐舌

凡世间不得不宁静的……老树已年迈

低声发问:

从清晨至良夜,人们

为何不睡眠?

因为风刮得大,我们年轻的头颅上

头发愈来愈凌乱

李白的诗句在脑海中翻来覆去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在几日中,把往日与未来猜透。

情人节

你碎裂的疯狂之想法只是他人不经意下眼珠转动所余留的鱼眼白

在节日里我摇动小旗——

旗帜在他头颅里翻滚,碾碎了神经衰弱的石子

这是可悲的

又洋溢着喜悦

场景流动,而男人与女人深陷于空想的鱼肉罐头。

因为呼喊后听不到回声,你就当认识了一个哑巴

会拉二胡的,蓄胡须的,但性别不明

他悲情而又机警的眸子

在房间里迅速搜寻

如黑衣便警,最后目光落到一株水仙上

晚餐,此刻开启了罐头。

儿女

孩子们,呼吸香气馥郁

他们爱旷野之上玩耍

也该承受,一株植物一生的遭遇

提到他们,我还有一点伤心

庭院拥挤,草木青黄

白发如斯,我驻足望。

冬日之花

花园里钉着受难日,谁的

花园?

谁的受难日?

早晨,为了维护这些花草

剪草的人奔奔跑跑

花瓣莫名,枝叶萧瑟

冷风闲逛于根茎之间

张大了嘴呼喊,一个哑巴

被种植在花园

请原谅,这暂定的规矩

被一朵冬日之花钉死

松柏

在我思维平坦的大道上,两侧自然是松柏

人烟稀少

百看不相厌

你盯着我,是通过放大镜

松针在我瞳孔里,象一根刺

而实际呢?

我已把这生活的小区踏腻

脚步如此厌倦

仿佛对万物

心无牵念

入冬后,这楼下的松柏

更加灰尘仆仆

皎月映射在厌世者的脸上

澄彻喜人。

小编: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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