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陵方言词语溯趣一八货,三不知
铜陵方言词语溯趣
这里说的铜陵方言主要是指原铜陵县山圩区的方言土语,学术界称为铜陵土语,流行于顺安河畔东西联乡,以及五松镇。这一并不大的地块,说起方言来却极难与外地人交流,形成了独特的方言岛现象,其方言中保存了很多古汉语词汇。兹对其中比较独特的词语进行些探究。
落苏=茄子
这是一个古词语。唐代山东人段成式所著的《酉阳杂俎》记载:茄子“一名落苏”。现在北方方言已经没有称茄子为落苏的了。浙江的平阳和泰顺把茄子和落苏合了起来,称为“落茄”。
我们安徽的徽州和江浙部分地方如上海称落苏倒是自古就有的说法。有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春秋时期吴王阖闾有个瘸腿的儿子,对卖茄子的人吆喝“卖茄子唻!”非常不满,要求父王禁止。阖闾感到为难,人家叫卖茄子,不是卖“瘸子”呀,怎么好禁止呢?有一天他看到妃子帽子上的两个流苏,很像茄子的形状,不禁灵机一动:“落下来的流苏不就是‘茄子’吗?干脆把茄子就叫‘落苏’吧!”于是,他一声诏令,从此“茄子”就叫“落苏”了。北宋王辟之的笔记《渑水燕谈录》中提及此故事,不过吴王阖闾变成了五代时钱王钱镠:
“钱镠之据钱塘也,子跛,镠钟爱之。谚谓‘跛’为‘瘸’,杭人为讳之,乃称‘茄’为‘落苏’。”
故事编得很巧妙,却经不起推敲。首先,吴之国都在今苏州,钱王的故事在今杭州。“瘸子”是中原官话和湖南方言,杭州一带称为“跷拐儿”,苏州人称为“跷脚”,与“瘸子”根本不同音。此外据史料记载,茄子是两晋时期由印度传入的,春秋时不可能有卖茄子的。“落苏”一说在唐人段成式的书中就有了,不可能到五代时才由钱镠命名。所以宋代大诗人陆游在《老学庵笔记》中批之曰“亦未必然”。
“八货”—不讲道理或讲不清道理的人
“八”因为与发财的“发”谐音,这一数字受到了普遍的欢迎。结婚要选好日子,铜陵谚语有“腊月腊八日子好,多少大姑改大嫂”。住房最好选在第八层,所以第八层的房价往往是最贵的。车号手机号最好都要带“8”的。我见过一位老板,他的手机号码后四位是,可谓牛也。不过那人终究没有发起来。而铜陵方言中的“八”却是常常是骂人的,人们常称那些不讲道理或讲不清的人(多为妇女)为“八货”。
在中国古代,因为“八”字字形是一左一右各奔东西,所以并不是一个好字。《说文·八部》:“八,别也。”“八”就是分的意思。姜亮夫所著《昭通方言疏证》:“八,别也,分别相背之形。”因为“分离”总是人们所忌讳的,所以“八”就被引申为凶险,尤其指女人的不贤致家庭的不幸,说她命中有“八”,即“克夫、丧子、败家”等八个最凶的运相,称为“八败货”、“八败命”。晚清郭友松的小说《玄空经》第一回:“不幸他是八败命,过门来不到三年,横七竖八,吃尽当光。”
广东人称饶舌、爱管闲事的人为“八”,称爱管闲事的女人干脆就叫“八婆”。云南永胜人也有这种说法,有专词“八叉”,然与不讲理不搭界。铜陵人嘲笑饶舌者为翘嘴巴参(音,一种鱼)子。扬州方言称某人精神不正常为“八货”、“八折”,简称“八”,类似于“二百五”,这倒与铜陵的用法有点沾边。山东聊城荏平一带称可恶的人为“八货”,和铜陵人讲的一样。有人考证“八货”是由“骄横跋扈”的“跋扈”模音而来,不无道理。反正指的是不讲理的人。
铜陵又常称为“八不道五”。很多人只讲,没有细想过。如果仔细推敲反而无法理解了。因为“八”就是“八”,“五”就是“五”,是划不了等号。“八不道五”不是应当提倡的坚持真理吗?
“八不道五”的说法来自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中国衡器“秤”古代是十六两制,一斤合十六两,计算时要换算成十进制。我们的祖先编了一套口诀:“一退六二五,二一二五,三一八七五,四二五,五三一二五,六三七五,七四三七五,八五,九五六二五,十六二五,十一六八七五,十二七五,十三八一二五,十四八七五,十五九三七五,十六两整一斤。”口诀的名称为《斤求两》,背起来很难记,用起来十分不方便。顺便说一下,现今人们对不负责任的做法称“一推六二五”,就是从这里来的。只是把“退”换成了“推”。原意是十六两制的一两,等于十两制的0.两。新中国建国初进行了一次衡制改革,一斤的重量不变,改一斤合十两。这样原来的半斤合八两,改制后的半斤合五两,重量是一样的,“八”和“五”也就在这样的条件下统一起来了。但偏偏有人转不过弯来,脑子特笨,怎么也弄不清楚“八两”怎么会等于“五两”。人们就称这种情况为“八不道五”。安庆方言干脆称讲不清道理的人为“八五儿”。
翘辫子——死亡用“翘”来指称死亡是吴语系常见的方言现象。如上海松江称“翘老三”;浙江温州称“翘板儿了”;苏州“翘落”。此外在我国西南地区也有这样的说法,如重庆人说“翘杆儿了”。有人说“翘”和“老”、“仙逝”一样,都是对死亡的讳称,这恐怕有点不大相干。从“翘老三”、“翘板儿了”、“翘杆儿了”的感情色彩看,无论如何不象是对死者的尊重。铜陵人说“翘”就表示对死者的轻蔑。铜陵民间有一则民谣《小媳妇苦情歌》,其中有句“死又不死,翘又不翘,婆婆骂得我头毛焦。死又不死,翘又不翘,苦媳妇日子怎么过得了?”这是旧时媳妇背后咒骂婆婆的,完全找不到敬意。
“翘板儿了”、“翘杆儿了”的组词意图,现在已无法弄清了。铜陵人说“翘辫子”还真有点来路。清代男人都留辫子,要是犯了死罪押到刑场去砍头,辫子就是一个障碍。所以行刑时就要由两个刽子手来操作。一个人将死囚的辫子拉得高高的,另一个人动刀。可见“翘辫子”较之“翘板儿了”、“翘杆儿了”骂人要恶毒得多了。
“三不知”——“偶然、间或、有时”
“三不知”是铜陵人口头常见的词语:“你经常回老家吗?”“现在很忙,三不知回去一下子。”
“三不知”是一个很古老的词语,源出于《左传?哀公二十七年》:“文子曰:‘吾乃今知所以亡。君子之谋也,始、衷、终皆举之,而后入焉。今我三不知而入之,不亦难乎!’”这段话意思是说:“文子说: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无知了。君子谋划大事,对事情的起因、发展和结果都要全面考虑,然后才做决定。而我对这三个情况都不了解,就匆忙向上面提出意见,这不是大错了吗?”明代学者姚福在他的笔记《青溪暇笔》对《左传》所谓“三不知”作了解释:“所谓三不知,即始、衷、终三者,皆不能知也。”人们常说要“三思而后行”,所谓“三思”,也就是要对“事情的起因、发展和结果”都要进行思考的意思。
到宋元时期,“三不知”引申为“没想到”。元无名氏杂剧《陈州粜米》第三折:“三不知我骑上那驴子,忽然地叫了一声,丢了个撅子,把我直跌了下来。”到元朝末年及至明朝,“三不知”就有了“意外、忽然”的意思,这就与今天我们所说的意思基本差不多了。明末冯梦龙纂《醒世恒言?蔡瑞虹忍辱报仇》:“倘若三不知做出把戏,倒是老大利害。”清代作家李绿园的长篇小说《歧路灯》:“他两个初来时,都打了一个照面,三不知就不见了。”
“三不知”并非铜陵的地区独有的方言词语。年由章太炎先生创刊于苏州的《制言半月刊》第4期刊登了王纶先生的《新方言杂记》就提到:“今芜湖、南京谓凭空起事曰‘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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